慕晦

悠悠天地内,不死会相逢

【花方】侠客行(一发完)

       ※摸一点小宝战损,可能有点腻歪,慎入

  ※前文指路逍遥游,也可单独食用,总之就是碧茶之毒已解,花方两个人甜甜蜜蜜云游天下的故事

  ※逻辑废,一切都是为了谈恋爱

  1.2w一发完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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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这已是李莲花和方多病云游天下的第三年。

  自李莲花的碧茶之毒解后,二人便相约从此不问江湖事,只做一对红尘逍遥客。

  这趟他们目的地是渭州铎北城,每年七月初七是铎北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说是这一天有情人共同对着河灯上许下心愿,只要足够心诚,便能愿望成真。

  方多病从前不信这些,现在却信了几分,他看了看身旁的李莲花想,毕竟神佛真的把这个人留了下来。

  李莲花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感兴趣,但方多病想去,他自然陪他。

  李相夷的一切都已了结,现在的李莲花余生便只剩一件事。

  与方小宝一起,好好活着。

  02

  铎北城中自然很是热闹,可却热闹的有些奇怪。

  按理说这花灯节吸引来的该多文人墨客,可如今城中尽是些携剑带刀的江湖人士,怎么看都不是为了赏花灯。

  二人心中正疑惑,这答案倒是主动送上门来,许是看方多病佩着剑,不多时便有人来打招呼。

  “这位少侠想必也是来参加明日的赏剑大会,瞧那名剑引霜的吧,在下乌冥刀孙志,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引霜?

  这剑方多病自然听过,据天机堂奇兵谱记载,引霜是铸剑大师董钟子生前铸的最后一把剑,剑身以天山玄铁所铸,锋利无比,可切金断玉。

  更有传闻说这把剑铸成之时,吴钟子跳进铸剑炉,以身殉剑,是以这剑身通体乌黑却隐隐泛着红光,倒给这剑加了几分邪气。

  这剑辗转多人,最后一次出现还是五十年前为太行儒剑高行舟所持,不过后来高行舟与丹青铁笔顾广陵一战,二人双双身死,这剑从此便没了影踪。

  天机堂也寻这剑多年,却不想竟让他碰见了。

  方多病心中暗惊,面上却不显,对着孙志拱了拱手道:“正是,在下无忧公子袁健康。”

  说着又伸手一指李莲花。

  “这是我家小厮李吉祥,不幸几年前因一场火灾毁了容。”方多病把胳膊倚在李莲花肩上,长长叹了口气,“唉……我家吉祥本来生得英俊潇洒,可惜啊可惜,现在只能以面具见人。”

  那孙志本来正打量着李莲花,想着一个小厮这般气度还带着面具有些奇怪,听方多病这么一说顿觉冒犯,忙把目光移了开。

  突然被毁容的李莲花借着面具低笑一声,暗道这小狐狸如今倒是出了师。

  孙志这人倒是直爽,方多病稍加引导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全数讲明。

  此次展出引霜剑的人叫郑见山,是铎北城一富商,这郑见山不是武林人士,也不懂武功,据他自己说这引霜是他机缘巧合得到的,本来只想自己收藏不欲展出,是他二儿子与人喝酒时说漏了嘴,一传十十传百,别说铎北城人尽皆知,就连外城人都慕名而来。

  最后郑见山觉得与其隔三差五被人登门拜访,倒不如直接找个日子共同赏剑。

  孙志说完这些正想接着寒暄,远处却正有人喊他名字,他便冲方多病拱手道:“袁少侠,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就住不远处的如意客栈,现下暂且别过,后会有期。”

  方多病回了个礼道:“有缘再会。”

  看孙志离开,方多病即刻凑过去偷偷跟李莲花咬耳朵:“怪不得这么多江湖人,不过这剑都消失了五十年,如今居然出现在这儿?”

  李莲花笑着点点对方额头:“想去凑热闹?”

  方多病先是点头,头还没点一半就疯狂摇头:“可是这里江湖人士太多,保不齐就有人认识你我,算了算了,我们改道向西。”

  “你喜欢我们就去看看。”李莲花自是不愿小少爷扫兴,“这天下知道你我名字的人多,知晓你我长相的人却没几个,过去李相夷天下皆知,那十年不也没人认出来我。”

  方多病一想倒也是,李莲花现在一改往日装扮,头发束了起来,穿着身绛紫衣裳,又带着面具,若只有一面之缘,确实认不出来。

  认出他倒无妨,认不出李莲花便好。

  “那我们便去瞧瞧,情况不对就跑。”

  因了这赏剑之事,铎北城中客栈家家爆满,方多病花了大价钱才得了间房,那间房本是客栈老板自己住的,看他给的钱多,才让了出来,去跟伙计凑活几日。

  进了屋子一关门,方多病立马往床上一躺,由衷感叹道:“有钱真好。”

  “是啊。”李莲花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以前跟着我住我那破旧小楼,委屈少爷了。”

  方多病猛地坐起来,随手就丢了个枕头过去,佯装生气道:“你说什么呢!本少爷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

  说罢又在心里想:明明跟你在一起,便是茅草屋也住得,哪怕露宿荒野都是世间桃源。

  方多病思至此处心里甜蜜,面上却依然扮起气愤模样,哼了一声不看人。

  “哎呀少爷莫气。”李莲花也乐得陪他闹,倒了杯茶走到床边,双手奉上,“小的给您倒茶赔罪。”

  方多病终是装不下去,接过那杯茶笑道:“这里也没别人,干嘛还这么叫。”

  李莲花坐到床上顺势搂住人腰:“想着夫人喜欢,为夫便多叫几声。”

  方多病忙去捂他嘴:“不许叫我夫人!”

  平日在床上叫叫便罢了,现在这青天白日的……

  不要脸!

  “那……娘子?”

  “李莲花!”

  李莲花四处张望,一脸无辜:“少爷在唤谁?这儿只有李吉祥。”

  方多病语塞,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就是不长记性,偏要跟这老狐狸斗嘴。

  二人在床上腻歪了好一会儿,到了晌午,才觉腹中空空,于是整理好衣衫,下楼去祭五脏庙。

  老板见他二人出来,赶忙凑上去,语气恭维得很,毕竟如此阔绰的财神爷可不多见。

  “二位客官好,可是饿了?这楼下人多,要不我捡几样招牌菜给二位送楼上去,不是我吹牛,我家客栈的菜可属整个铎北城头一份儿,不信您二位出门问问,看小老儿骗没骗人。”

  这话每个店家都是一样说辞,自然也没必要深究,不过这家店生意确实好,大厅里连一个空座都不剩。

  方多病瞟了眼李莲花,见对方点头便道:“也好,再拿壶酒来。”

  客栈老板欣然道:“好嘞,您二位稍等。”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出门散步,顺便遛食。

  他们这客栈位置离明日举办赏剑大会的郑家宅院倒近,不过一条街的距离,走两步便到了。

  虽然赏剑大会是明日,但今日郑家宅子门口也有不少人,门口有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正在招待宾客,来人都管他叫王管家。

  方多病打量了几眼那王管家,道:“都说那郑家老爷不会武功,他家管家倒是个练家子。”

  李莲花道:“可能就是因为不会武功,才会找这么个高手当管家。”

  方多病笑道:“也对,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03

  第二天一早,尚是晨光熹微之时,方多病正在李莲花怀里安然睡着,忽然外面一阵吵嚷。

  方多病皱眉,小声嘟囔道:“出什么事了?”

  李莲花拍拍怀里人,轻声道:“你先睡,我去问问。”

  “唔……我已经醒了。”方多病从人怀里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稍加梳洗便出了门,出去以后压根不用费心打听,街头巷尾都在说着一件事情。

  昨夜引霜剑被盗,郑家更是惨遭灭门,除了在青楼夜宿的郑家二公子郑怀仁,郑家上下算上家丁丫鬟、护院厨子,连同郑见山刚出世尚不满半年的孙子在内,共二十八口,无一生还。

  而且这还不是郑家第一次出事,说这次与郑见山一起不幸遭难的已然是郑见山的第四位夫人,前三位夫人皆是死于非命。

  第一位夫人是登山上香时不慎跌落山崖而亡,第二位夫人是为山贼所杀,第三位夫人是在自家鱼塘赏鱼时掉下池塘淹死的。

  个个死因蹊跷,可官府查过之后都以意外定案。

  旁人除了道一句郑见山命格不好是克妻之命外倒也不能说别的什么。

  即便如此,冲着郑见山的庞大家产还是有不少女子乐意嫁他,郑见山第三位夫人刚死不久,他便娶了这第四位夫人,距今也不过两月。

  私底下铎北城还有人开盘设赌这第四位夫人何时身亡,却不想竟是如此惨剧。

  说是不问江湖事,可这灭门惨案就发生在两人眼前,二十八条人命,他们又怎能坐视不理。

  方多病听后怒道:“这贼人要偷剑便偷,竟还害去这么多条性命,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都杀,简直丧尽天良!”

  李莲花轻叹口气,道:“方才我听人说那郑家人的尸体皆死状可怖,身上都是伤痕,看起来倒像是为了报仇泄恨。”

  方多病道:“也不知是多大的仇怨,要下如此狠手,连府中下人都不放过。”

  本来街上因着这灭门惨案就十分混乱,突然远处马蹄声响起,一匹烈马拉着辆马车冲撞而来,行人纷纷避开,却有一孩童站在路中央呆立不动,似是吓傻了。

  方多病见状立马使轻功飞过去把孩童抱至安全地方,李莲花抓都没抓住。

  “小朋友,你没……”

  话还没说完,银光一闪后,他便觉腰间一痛。

  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正插在他下腹。

  其实方多病比之初入江湖之时已然长了不少心眼,但他毕竟心思单纯良善,又怎能想到这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孩童竟会掏出把匕首想要他的命呢。

  方多病下意识一掌挥出,那孩童手中还握着匕首便被击飞,落地之后突然口吐黑血,倒地没了气息。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那辆马车奔驰而过,李莲花触目所及的便都是方多病的血。

  他的小少爷正捂着腹部半跪在地上,额头都是冷汗,李莲花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一切只凭本能,他点了方多病几处大穴止血,接着下意识抵上人后心替对方运功疗伤,却不想被人躲了开,李莲花以为方多病是痛的颤抖,便按住人肩膀,柔声道:“小宝别动,我替你疗伤。”

  方多病却摇头,他实在是对李莲花用内力救人有严重心理阴影:“省着点你那内力。这伤不算重,养养就好了,你先扶我回房,我带了天机堂的白玉止血散。”

  等回了房间,方多病把上衣脱下,本来李莲花要帮他脱,可伤口附近的衣服粘连血肉,李莲花怕扯到他伤口,手下轻了又轻。

  方多病看着对方的手似乎都有些颤抖,心下不忍,索性自己来,他刷拉一下便把伤口处的衣服一扯,痛得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看着李莲花紧皱的眉头,用没沾多少血的那只手抚上去:“你笑一笑嘛。”

  李莲花握了握那只手,取了药给人涂上,无奈道:“你怎么对自己这么狠。”

  方多病笑道:“彼此彼此。”

  天机堂的药很是好用,不多时方多病的伤口便不再出血,可他毕竟流了太多血,困倦的很。

  李莲花哄他:“睡一会吧,我在这陪你。”

  方多病点头,攥住对方手指,任凭睡意袭来。

  变故发生在暮色乍起之时,本来好好躺着的方多病猛地抽搐起来,头一歪吐出一口血。

  黑红血液中还掺了几分蓝。

  李莲花立马将人搂进怀中,紧皱眉头:“那匕首果然淬了毒。”

  方多病看了眼他吐的血液颜色,竟笑道:“是夜朦胧,还好,死不了。”

  夜朦胧不算致命毒药,它不要人命,只在每日天色将黑之时发作,毒发时或如坠冰窟,或烈火焚身,或万虫噬心,每日症状均不同,使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以这毒虽不致命,却也害去不少人命,多是受不了这痛楚自尽而亡。

  李莲花将人扶正,抬手就要替人运功压制毒性,却被方多病拽住手腕。

  “不用着急,我知道怎么解,可比你那碧茶之毒容易多了。”方多病转而虚虚勾着李莲花手指晃了晃,“你抱着我就好,不要给我输内力,这毒不要命,只是痛而已,我扛得住。”

  李莲花却不理,仍是输着内力,低声道:“方小宝,听话。”

  方多病也倔,即便疼的全身都在抖,硬是运功与李莲花的内力相抗,直激得他又吐了口血。

  李莲花怔道:“方小宝你……”

  方多病唇角还带着血,抬头冲人笑:“等我疼得受不了的时候会告诉你的,现在还能忍,你要是还一意孤行,我就不让你抱着我了。”

  李莲花还能怎么办。

  只能顺着他。

  方多病明明都已经痛得全身痉挛,却还是努力打起精神说话,以显示他没有那么痛。

  李莲花何其了解方多病,他将抱着人的手臂紧了紧,低声劝道:“小宝,小宝,你若是累了就歇一会,听我讲故事好不好。”

  方多病咬牙忍过一波疼,硬是扯了个笑出来:“你…你还会讲故事?”

  “嗯。”李莲花像哄小孩睡觉一样拍着人后背,轻声道,“小时候我常做噩梦,师娘就会给我讲故事,也就记住了几个。”

  说罢李莲花就开始讲起了故事。

  “从前,在一座很高的山上有一间寺庙,寺庙里只有一个和尚。那和尚日日自己敲钟、念经、吃饭,很是自在。直到有一日一个少年闯进了庙,那少年说自己是来爬山的,到了山顶口渴,想讨口水喝,和尚便给了他一碗水,结果喝了水之后那少年又说饿了想留下来吃饭,和尚起初不太愿意,他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实在不太想与第二个人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

  “不就一顿饭,这和尚好固执。”

  “是啊,和尚固执得很,但最终还是妥协了,毕竟那少年太过能说,拒绝起来很麻烦,而和尚向来讨厌麻烦。饭吃完了,少年又说天色已黑,要借宿一晚,和尚觉得这少年得寸进尺,可天色确实晚了,下山很危险,便答应了下来。谁知那少年这一住就不走了。久而久之,两人竟成了朋友。有一日,少年问和尚下没下过山,山下很有意思的,和尚却说他日日在高山上,最高的风景他都看过无数遍,为何要去山下,少年便问,难道只有最高处的风景才算风景吗?”

  此时方多病毒发劲头已然过去,全身累极只觉困倦,迷迷糊糊地问:“那之后呢?”

  李莲花轻吻着对方额头:“后来和尚就跟少年下山了呀。”

  04

  方多病这觉睡得也并不踏实,天还没亮便醒了过来,他醒过来时李莲花正坐在床边看着他,手上还在摸着他的脉。

  他看着李莲花并不算好的脸色,讨好地凑上去亲了亲:“你看我自己也扛过来了嘛,已经没事啦。”

  李莲花叹了口气,这毒每日都会发作,如今不过熬过一次毒发,哪里算是没事,只得无奈道:“说吧,怎么解毒。”

  方多病想了想道:“解毒方子我在天机堂的书里看过,要解这毒其他药材都容易找,虽有贵重药材,但只要花钱总能买到,唯独一味寒血冰蚕不太好办,这种冰蚕生长在昆仑山上,一年只生一只,且仅有每年十二月初五那一天才现世。”

  “可如今才七月份。”李莲花看人表情,就知方多病未把话说全,“除了昆仑山,便无别处可寻了吗?”

  方多病犹豫道:“除了昆仑山,我就只知道皇宫御药房里存着一只。”

  李莲花当机立断:“那便去京城。”

  方多病连忙拉住对方手腕:“诶诶,那也得皇帝愿意给才行,再说就算他肯给,我也不想欠皇家人情,虽说昭翎公主已觅得如意郎君,但也说不好万一哪天又来个公主让我娶啊。”

  李莲花一想确实有理,确实还是不要再与皇室有牵扯的好,随即道:“那我自己去拿,我内力虽只恢复五成,但区区一个皇宫,倒也拦不住我。”

  方多病闻言立马急道:“不行!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了呢,别忘了你在皇帝那早该是个死人了。”

  接着又有些心虚地小声说道:“要我说反正这毒也要不了我的命,不如就等到十二月份上昆仑山。”

  李莲花不说话,只直直看他,很明显不同意。

  方多病叹了口气看过去:“你不说话也没用,我不可能让你去皇宫冒险。”

  李莲花也放柔语气,在小少爷眉间印上一吻:“那你便要让我眼睁睁看你受这五个月的苦?”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方多病向来吃软不吃硬,若是平常李莲花如此温柔同他讲话,他真是什么也肯,要不是现在这事涉及对方安全,他怕是早就点头答应,“给我下毒之人说不定有解药。”

  “人海茫茫,哪里去找。”

  还是直接去皇宫来得快,李莲花想。

  方多病笑道:“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反倒现在糊涂。出手那小孩明显是冲我来的,背后那人必有所图,等就是了。再说我有种直觉,伤我之人与那盗取引霜杀害郑家二十八口的人定脱不了干系。”

  李莲花自是听出对方话里潜藏意味,无奈道:“你还想查案?”

  方多病点头道:“且不说凶手极有可能就是给我下毒之人,那可是二十八条人命,你敢说你就不想查出幕后真凶?”

  “三天。”李莲花叹了口气,还是拗不过人,只能让步,“三天后若找不到人那凶手估计也不在这铎北城了,先去京城拿寒血冰蚕,等解了毒咱们再回来查也是一样的。”

  方多病试图讨价还价:“五天怎么样?”

  李莲花低头咬了口对方唇瓣,语气坚决:“没得商量,最多三天。”

  “啊!”方多病捂着嘴唇轻呼一声,他也知这是对方最大让步,只能同意,“……好吧。”

  两人既已达成共识,这场拉锯战也到此结束。

  方多病往对方怀里一歪,扯长声音撒娇:“你咬得我好痛哦——”

  李莲花一笑,俯身轻轻吻过刚才咬过的地方:“还痛么?”

  自是一番浓情蜜意。

  05

  方多病本想他二人兵分两路,一人去查看尸体,一人去找郑怀仁聊聊。

  却不想李莲花听了他的建议,气极反笑:“方小宝,我现在觉得之前你有一句话说的真对。”

  方多病疑道:“什么?”

  “下次回天机堂是该拿四象玲珑锁把你我锁在一起。”李莲花抬手戳戳人额头,“你现在居然还想独自行动?”

  方多病偷偷嘟囔:“我白天又没事……”

  李莲花挑眉,问道“你说什么?”

  方多病有些狗腿地挽住人手臂:“我们先去找人还是先去看尸体?”

  李莲花拍拍人手,道:“先去看尸体吧,死人的话总比活人可信。”

  义庄内。

  果然如传闻所说,这些尸体皆是死状可怖,饶是二人见惯了死人也不免胆寒。

  “小宝,你过来看。”李莲花指了指他面前几具尸体,“他们双臂及胸口,虽被剑伤覆盖,但还是隐约可见红色纹路。”

  “这是…血枝藤!”方多病闻言过去一看,果然如李莲花所说,又接着查看了其他几具尸体,“那凶手划这些伤痕是为了掩盖他们其实是中毒而死?我记得这血枝藤是业州谷家的独门毒药,可这谷家自三十年前便避世不出,没听过有谁出来行走江湖啊。”

  李莲花道:“说是独家毒药,可这毒也不是只有谷家人才会下,这凶手既然偷了引霜剑,说不定也偷了血枝藤。”

  方多病点头应是,突然咦了一声。

  “这管家身上怎么没有红色纹路,而且……”方多病拿手比划了一下,“怎么感觉他比咱们之前看到的胖了。”

  李莲花低头苦笑一声:“诈尸还魂的事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

  方多病知他是想起了单孤刀,默默过去蹭了蹭对方肩膀,手上研究起这具尸体。

  “可这人手段却不太高明。”说罢便顺着这人脖颈处撕下一张脸皮来,“不过是普通的易容之术罢了。”

  方多病摘了手套摸摸下巴:“看来这管家大有问题啊,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李莲花笑道:“这就得去问问那位侥幸逃过一劫的郑二公子了。”

  家中遭此大变,郑怀仁说他不敢回家,此时他是住在友人家中。

  不过等见到人二人便觉奇怪,这郑怀仁看上去倒不像死了全家,面上冷静得很,知二人是为了他家案子而来,还泡了壶茶待客。

  “二位有什么要问的,问吧。”

  二人相视一眼,方多病开口:“郑二公子,郑老爷有什么仇人?”

  “仇人?”郑怀仁冷笑一声,“少侠可难倒我了,这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方多病疑道:“郑老爷一介商贾,这么多仇家?”

  郑怀仁道:“本性如此,他就是做乞丐也会结仇天下。”

  李莲花道:“听你口气,你很恨你父亲啊。”

  郑怀仁怒道:“他不是我父亲!”

  说完郑怀仁许是觉得自己有些失礼,缓了几口气冲二人拱了拱手:“抱歉,在下有些失态,那郑见山不是我生父,我娘是他第二任夫人,在嫁给郑见山之前我娘就已经怀了我,郑见山怕丢人,对外便说我是亲生。”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猜到郑家乱套,却没想到郑家竟还有如此秘辛。

  方多病问道:“那他对你一定很不好喽?”

  郑怀仁点头道:“从小我便知自己不是他亲生,所以他对我冷漠我也不觉什么,按理说他能给我容身之处,让我吃口饱饭我就该感激他了,可他…可他害死我娘!”

  方多病惊道:“官府不是已查明,说是意外。”

  郑怀仁嗤笑一声:“不过狼狈为奸罢了。”

  李莲花道:“想必二公子定是掌握了证据。”

  “我亲耳听到的。他与王管家商量要杀柳蓉…柳蓉便是郑见山的第三位夫人,被我偷听到,他们言谈中还提到了我娘,我这才知道那伙山贼根本就是他们的人,我娘的死根本不是意外!那郑见山迷信风水之道,他的那些夫人都是他发财的祭品,因为我娘的生辰八字适合他献祭,所以即便我娘腹中已经有了我,他仍要娶她过门。”郑怀仁扼腕叹道,“只恨我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不能为母报仇,如今郑见山得此下场,也是报应。”

  方多病见郑怀仁眼中那大仇得报的快感,不由皱眉道:“若你所言为真,这也是郑见山之错,他死不足惜,但如今连累这么多条无辜人命,如是报应,老天可真是不开眼。”

  李莲花拍了拍方多病手背以做安抚,又问郑怀仁道:“你方才说郑见山是与王管家密谋时被你听到,那你可知那王管家是何来路?”

  郑怀仁摇头,道:“我只知那王管家叫做王德忠,他半年前入府,听说身手很好,郑见山很是信任他,便是那把引霜剑郑见山也是交由他保管。”

  方多病此时情绪也稳定下来,问道:“那引霜剑郑见山究竟如何得来,你可知道?”

  郑怀仁还是摇头:“我也不知,半年前他突然很高兴,说自己寻到一件稀世珍宝,就是那把引霜剑,我当时虽好奇他也不懂武功带把剑回来做什么,但他向来喜欢收集奇珍异宝,这把剑也算得上是宝物,也就没放在心上。”

  方多病与李莲花对视一眼,随后问道:“又是半年前?”

  郑怀仁慢慢点头,恍然道:“啊我想起来了,王管家便是郑见山带回引霜剑的第二日到府里的。”

  06

  待他们回了客栈,方多病正想找李莲花讨论案情,却见那人一指床铺,道:“脱衣服。”

  方多病顿时脸红了起来,一捂衣领:“这…这……天还亮着呢……”

  李莲花无语地叹了口气,过去轻敲了下对方额头:“想什么呢,换药。”

  方多病尴尬的笑了几声,脸上红晕是彻底退不下去了,抖着手给自己解衣裳。

  等给人换完药穿好寝衣,李莲花勾了下对方鼻尖,轻声道:“你若想,也得伤好了再说。”

  方多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翻腾起来,把自己往被子里一塞,闷声道:“谁想了!”

  李莲花念着对方身上的伤,也不敢把人逗太狠,低声哄道:“好好好,我想还不成吗,出来,别闷着了。”

  方多病这才从被子里冒了个头,他看了看李莲花神色,确定对方确实没了逗弄自己的心思后才靠到人怀里。

  眼见暮色降临,毒发之时又要到了。

  感觉怀里人开始发烫,李莲花心中一紧,低头问道:“怎么样?”

  方多病紧皱眉头,手指开始不自觉地扯着衣领,喃喃道:“热…好热……”

  李莲花知夜朦胧每次发作时症状都不同,这次听着该是是火灼之痛了。

  他本想去替人倒杯凉水降降温,结果刚准备起身就被一把抱住。

  “别走……”

  “我去倒杯水来。”

  方多病仍是不松手,他现在感觉自己被火烤得就要化了,但还是要靠在对方的怀中,即便热极,也不肯离开:“不要…不要水……你抱着我……”

  李莲花自然收紧手臂,这回不用方多病说,他也自觉不给人输送内力,毕竟这回对方毒发症状是如烈火焚身,他内力至刚至阳,此时反倒火上浇油。

  折腾许久,李莲花感到人呼吸平缓下来,身上也没那么烫,这才舒了口气。

  终于又熬过一日。

  方多病这回出了一身的汗,可他腹部有伤不能沾水,无法沐浴,李莲花只能湿了帕子给人擦身。

  “要不…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方多病脱了衣服,看着李莲花的脸,明明毒发之时已经过了他却还是觉得热,于是他扭过头轻声说道。

  李莲花倒是笑了,温热帕子缓缓擦过对方脸颊:“跟我还害什么羞。”

  他又把人捞在怀里,帕子轻抚过对方背脊,柔声道:“哪儿我没见过。”

  “不管。”方多病一闭眼就把自己往人怀里拱,平常因了他面皮薄,他们做那事的时候也都是黑灯瞎火,也就几次他被李莲花温声软语地哄,才应了些出格花样,现在这灯火通明,他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倒也不是真想拒绝,更多只是想撒娇:“你把眼睛捂上。”

  李莲花点头应是。

  然后捂上了方多病的眼睛。

  07

  几番折腾,他们终于能坐下来商量案情,虽然动机仍不清楚,但凶手该是没跑了。

  方多病摸摸下巴,道:“如此看来,凶手多半就是这王管家,王德忠了。”

  李莲花道:“这王德忠该也不是真名。”

  方多病点头:“也不知道他跟那业州谷家有何关系,如何得的血枝藤。”

  李莲花叹了口气,握住对方手掌,低声劝道:“他懂得易容之术,指不定都逃到了哪里,我们在这里再查再等也没有用,小宝,听话,我们去京城。”

  方多病扭过头不去看对方,声音也沉下来:“我就是不想让你去。若非要如此,那我去偷,论皇宫,我总比你熟悉。”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房间里鸦雀无声,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饶是如此,二人相握的手也无一人想去松开。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一阵敲门声传来。

  门口却并没有人,只有一封信。

  “欲得寒血冰蚕,明日戌时,城东土地庙。”

  这信一来,二人的争吵顿时停了下来。

  方多病笑道:“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信来的真是时候。”

  李莲花倒是皱眉,有些不悦:“可他这时间选的可真不是时候。”

  戌时,正是方多病每日毒发的时间。

  方多病一听也叹了口气:“他定是故意选这个时间的,这人只想让你自己去,怕是已知晓你我身份。”

  李莲花安抚道:“不用担心,如今碧茶之毒已解,他伤不了我,只是明日毒发之时,我不在你身边……”

  方多病点点头,于此他倒是放心,即便如今李莲花只恢复了五成功力,但这可是李相夷的五成:“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会在屋子里设好机关,没人进的来,再说此次受伤也赖我警惕性差,现下我提高警惕,毒发便毒发,我能顾好自己。”

  第二日戌时,城东土地庙。

  李莲花刚踏进土地庙,还没等出声,就有一句话携内力而来。

  “李相夷,你可真是命大。”

  李莲花也不在意暴露身份,抬手便摘了面具。

  反正这人不久之后也会变成死人,又何必挂怀。

  一个中年男人从黑暗处走了出来,正是他们那日见过的郑府王管家。

  那日只是匆匆一瞥,直到现在李莲花才算看清这王管家究竟长什么样子,竟然还有那么几分眼熟。

  不过这都不重要。

  李莲花看他,冷道:“交出寒血冰蚕。”

  王管家大笑几声,也不回答,反而开始自报家门,他果然不叫王德忠。

  “在下西门衡,李门主可有印象?”

  李莲花略一皱眉,仔细思索了起来,西门这个姓氏加上这张脸,倒真被他想起一桩旧事。

  那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初入江湖,还没建立四顾门,一心只想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一日他碰上一伙山贼正抢劫商贾,他自然相助打退了那伙山贼,又来听附近人说这伙山贼盘踞在此多年,危害百姓,恶贯满盈,他一听便直捣了那伙山贼老巢,那山贼首领也毙于他剑下。

  他记得那山贼首领叫西门泰,与此人倒有九分相似。

  “西门泰是你什么人?”

  西门衡怒道:“你竟还记得我大哥,今日我便替兄长报仇!”

  李莲花冷笑一声:“你大哥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得此下场是他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说罢一敛神色:“交出寒血冰蚕,我且给你留个全尸。”

  西门衡大笑,又听铮的一声长剑出鞘,正是被盗的引霜剑。

  “呵,如今你吻颈已失,少师已断,不过赤手空拳如何抵得过我手中这绝世神兵!”

  李莲花嗤笑一声道:“杀你还需用剑?阁下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

  他现在是没了佩剑,但李相夷又何必执剑,对他而言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西门衡压根没看到李莲花是怎么动的,只觉手腕一痛,等回过神来,他握着引霜剑的那只手已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而李莲花手里不过握了一截枯树断枝。

  “啊——”西门衡一边大喊,一边用剩下那只手想要去拿引霜剑,“我不信!我苦练二十载,又得引霜在手,怎么会,怎么会!”

  李莲花快他一步拿起引霜,叹道:“如此好剑,在你手里真是可惜。”

  说罢剑尖已然指向西门衡心口:“为何杀郑家二十八口?”

  西门衡怒道:“他们该死!那郑见山害死我妻儿,我自也要让他家破人亡!”

  “你妻子姓谷?”

  “李门主果然聪明,我妻子便是业州谷家人,我儿子五年前病重,需得金蚕蜕才能救命,我那时正在闭关,我妻子独自一人去找金蝉蜕,好不容易寻到,竟被郑见山这老贼夺了去,我儿子因此不治身亡,我妻子也郁郁而终,他难道不该死?我故意献上引霜剑取他信任,就是为了杀他全家!”

  李莲花故意岔开话题,又看他说话时目光一直在看桌上花樽,心下便有了计较。

  “寒血冰蚕在哪?你若如实告知,我予你个痛快。”

  西门衡不答,目光仍时不时看着那花樽。

  李莲花轻笑一声,身子奔向那花樽。

  手中引霜却往相反方向一掷。

  正中起身跑走的西门衡后心。

  西门衡倒地之处附近果有一暗格,他打开一看。

  正是一只寒血冰蚕。

  08

  得了寒血冰蚕,解药便配制的很容易。

  不过半日功夫,李莲花就捧着碗漆黑药汁送到了方多病嘴边。

  方多病瞧着那碗看起来就很苦的药马上皱了脸:“我怎么感觉你偷偷往里面加了黄连。”

  李莲花笑着捏了捏人脸颊:“怎么,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啊。”

  方多病默默点头。

  李莲花哦了一声,摸摸鼻子道:“被你猜对了,我加了二斤黄连,让你长长记性。”

  方多病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看人。

  李莲花无奈,舀了勺药吹了吹又递到对方唇边:“好了,等凉了更难喝,我刚才打听了,这铎北城曲水楼的冰莲百合甜汤最为出名,你把药喝了,咱们好去吃。”

  方多病撇撇嘴,咽了那勺药,被苦得吐了吐舌头,于是他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直接从李莲花手里拿了药碗,仰头一口干了下去。

  其实也没那么苦,方多病想,他小时候比这苦多了的药丸子也吃过不少。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李莲花旁边,他就觉得苦。

  李莲花看他喝完,笑着给他喂了颗糖。

  正是因为觉得苦,方多病又觉得被李莲花喂的这颗糖更甜了些。

  但他还想更甜。

  于是他含着糖仰头跟人交换了个黏糊糊甜丝丝的吻。

  药劲上来后,方多病便觉有些困,靠在李莲花怀里昏昏欲睡。

  李莲花把人扶到床上躺好,又仔细替人掖了掖被角,轻声哄道:“睡吧,醒了我带你去吃甜汤。”

  方多病只嗯了一声,就陷入了黑甜梦乡。

  看着对方睡着,李莲花又给人把了把脉,毒素已清,方多病腹部伤口也逐渐转好,他这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自方多病中毒以来,他便几乎没合过眼,眼下对方无事,他也觉出几分倦意。

  方多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李莲花怀里,对方睡的似乎比他还沉些,他看着对方眼下乌青,知道因了他的伤,李莲花怕是这几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醒了?”

  突然头顶传来对方还有些沙哑的声音,方多病一惊,道:“吵醒你了吗?”

  李莲花笑着摇头:“你我心意相通,你醒了我自然也跟着醒来。”

  方多病吐吐舌头:“油嘴滑舌老狐狸。”

  李莲花看着对方终于变回红润的健康脸色,实在没忍住把人压在榻上亲了起来。

  “等等等等……”方多病微微挣扎,“你还说带我吃甜汤呢……”

  李莲花本来也没想做什么,毕竟对方身上还有伤,只是他家红着脸的小少爷着实太过诱人,让人难以自持,他轻咳一声,又整理了二人衣衫道:“走吧。”

  去吃甜汤之前二人还去找了郑怀仁一趟,想把引霜剑物归原主,现在郑家只剩了郑怀仁一个,也只能给他了。

  郑怀仁却不要,他说自己不过一介书生,也不会武功,这剑放他这也无用处,便把这剑送给了方多病。

  方多病倒也没推辞,收下了这把剑。

  到了曲水楼,二人要了个雅间,等甜汤的功夫,方多病把引霜剑往李莲花那一推,道:“送你。”

  “方小宝。”李莲花接过引霜,略一思索摇头笑了一声,“你一开始要留下是不是就打的这个主意。”

  方多病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个郑见山又不懂武功,这剑在他手里只能落灰,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不喜欢吗?”说罢方多病看李莲花表情未见多欣喜,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不过他向来擅长哄自己,很快就笑了起来,“也是,这剑是有些不太吉利,我还是送回天机堂。”

  李莲花却按住剑不动:“我很喜欢。”

  他不去看剑,只握着方多病的手,看着对方眼睛,眼神里盈满笑意。

  “很喜欢。”

  方多病不信天底下谁受得住李相夷这么一眼。

  反正他受不住,甚至被盯得脸从脖子红到耳朵根,就连说话都磕磕巴巴:“喜…喜欢…就…就好。”

  李莲花看人表情,笑意更深了些:“只不过少爷,我一个小厮用此宝剑也太招摇了些。”

  “也是……”方多病扭过头不看人眼睛,这才缓过来些许,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本少爷就升你做我护卫吧,叫声主人来听听。”

  李莲花从善如流:“主人,今晚便是花灯节了,您可愿与我同去?”

  方多病笑道:“看你如此诚心邀请本少爷,本少爷就答应你吧。”

  虽然刚发生过郑家灭门惨案,但花灯节当晚,铎北城里还是热闹无比。

  方多病买了两个河灯,递给李莲花一个:“来,我们许愿吧。”

  花灯放入河中,方多病双手合十默默祝祷。

  “愿李莲花长命百岁,顺遂无忧。”方多病扭头看了眼旁边的李莲花,突然红了脸,在心里默默又加了一句,“与我白头相守,生死不离。”

  看着花灯逐渐漂远,方多病转头问道:“你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可就不灵了。”李莲花笑道,“你确定要我说?”

  方多病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对方的愿望,随即道:“那还是不要说的好。”

  李莲花拉了人手,轻声道:“这花灯也赏完了,接下来想去哪?”

  方多病思索片刻,笑道:“最近三年一度的洛城酒节便要到了,正好离这不远,去瞧瞧?”

  李莲花笑着看他:“好。”

  远处小贩叫卖声传来,方多病拉着李莲花的手就往前跑:“啊那有卖糖人儿的,快走快走。”

  李莲花看着人侧脸,心里突然想起自己方才许的那个愿,他这一生,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虔诚。

  “只愿从今往后,方多病所求之事,皆可如愿以偿。”

  所以现在,他要先给小少爷买两个糖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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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打算摸点无剧情小甜饼,大家有没有想看的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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